秋到百花静,露生千鸟飞。霜寒犹未久,冬雪夜来归。
北京2012年的第一场冬雪来得有些早,却不够早。居此地四年,遇见最早的雪是初来乍到的09年。阳历的10月才过,一场大雪忽然来到,漫天飞舞,使久居南方的人措手不及。
那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见的北方的雪。
北方的雪是飘然而至的。它不似故乡的雪,酝酿了半天情绪,落下的只有稀稀落落的雪花。故乡的初雪总是未着地便化作了一滩雾气。
北方的雪,热烈而持久。它纷纷扬扬,沉甸甸压在树枝上,累在道路旁,铺洒在隔楼的屋顶檐前。鸟绝了踪迹,莺止了歌唱,只剩了西风开始肆虐。熟透的柿子未来得及采摘,却和树枝一起被雪压断。银杏的叶子来不及被风吹落,已掩藏在飞雪中。青松不老,终染白了双鬓,柳色依旧,却无人堪折。起先还热热闹闹的人群,转眼消失在了大街小巷。他们躲在暖和的屋里,喝着浓茶,吹着空调,哼着小曲,感慨着又是一年冬的来到。
而这初雪来得急,化得也快。
赶路的行人从雪上走过,留下条条足迹。沾染了归人仆仆风尘的雪,来不及结冰,便化成了沟水往低的地方流走。雪未停,便不断有新的雪附在旧的足迹上,有旧的雪化作污水流走。你见着的总是新鲜的雪,无瑕白璧仿佛触手可及。然而,你试图握它在手心,它却化作春水,从你指尖流走。
北京2012年的第一场雪,天空阴郁,风雨先到。
害怕风雨的人早早宅在了屋里,听着闲适的歌,看着无关紧要的文字,想着微妙的心事。
雨在楼下,是秋意阑珊,“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的安逸,雪到窗前,是九月飞雪,“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寒”的诗情,心事浮起,却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纠结。
大雪过后便是初晴。
明媚的阳光喜欢躲在阴郁的风雪后面,去普照大地。风雪后的暖阳的到来,仿佛给了你天大的恩赐,使你全然记不起昨夜雪来时,它不在的情形。
所以,你可以在雪来时便幻想明早雪停时周遭欢乐的情景。
比如,麻雀重新立在枝头欢乐地鸣叫,来来往往的人使路上重新热闹起来,阳光慵懒、云淡风轻,连衰败的树条都露出新的模样。
或者,可以想像一下雪后老人们坐在门前晒太阳时的对白,他们总是说,瑞雪兆丰年,天放晴了,又是一年好风景。
这样的雪后初晴,总是给了你无限的希望。
只是,此刻雪还未停呢。
窗外的屋顶早累了薄薄的一层雪,鹅毛样的雪却还在下。
习惯了在这样的时候,侧卧在床上,整个整个晚上地听外面的雨声或者雪声,就如同你所有失眠的夜。
——11.03 夜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