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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共产党员的人生境界——云南省原保山地委书记杨善洲事迹剪影
发布时间:2011-04-06 点击次数:
坚守信念

  “我是一个共产党员,说过的话就要兑现,我要回大亮山种树去!”

  “我是一个共产党员,说过的话就要兑现,我要回大亮山种树去!”

  1988年3月,杨善洲退休了。一头牛,卸了架,该休息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他选择了另一种活法。这是一次还债,也是最后的报恩。

  3月8日,杨善洲退休的第三天,他卷起铺盖,当晚就赶到离大亮山最近的黄泥沟。第二天,他带领着从各方调集的15个人,雇上18匹马,驮着被褥、锅碗瓢盆、砍刀镢头,一鼓作气上了山。

  杨善洲的大亮山植树造林就这样开始了。

  在恶劣的气候环境中,住下来,成为第一考验。最初用树枝搭的窝棚,不到半年就被风吹烂了。他们又修建起40间油毛毡棚,冬天冷,夏天闷,碰上下雨,被窝常被淋湿。上山几年,杨善洲患了严重的风湿病和支气管炎,夜深人静,人们常常听到他阵阵咳嗽声从毡棚里传出。

  没有路,他们往山上运苗子和物资都是马驮人扛,杨善洲常常一边赶着马,一边挑副担子,在山里一走就是大半天。

  1990年,杨善洲跑到省上要了一笔钱,林场开始修路。有人主张请专业设计部门来做公路规划,他不同意:“林场现在没有多少钱,有钱也得用来买树苗呀,我们自己干!”他找来一些仪器,每天背上一袋干粮出去测量,常常天不亮出发,摸黑回来,14公里的山路,不知跑了多少趟,哪里有个窝窝,哪里有块石头,一清二楚。最后,全部路修下来,平均每公里只花了不到1万元钱。

  1992年,林场建起了砖瓦房,职工们首先想到了杨善洲,可他死活不住,他说:“我一个老头子住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最后硬是把房子让给了新来的技术员,自己仍住在油毛毡棚里,一住就是9年,直到全部人搬进了砖瓦房。

  买树苗资金不足,杨善洲就经常提个口袋下山到镇里和县城的大街上去捡别人吃果子后随手扔掉的果核,桃核、梨核、龙眼核、芒果核……有什么捡什么,放在家里用麻袋装好,积少成多后用马驮上山。

  如今,杨善洲捡回来的果核,已成为大亮山上郁郁葱葱的果林。

  杨善洲还常背个粪箕到村寨路上捡骡马粪猪粪,给树苗做底肥;到垃圾箱里捡纸杯、碗装方便面的外壳,当营养袋,培育“百日苗”;坐长途车颠簸几百里,从怒江引来红豆杉,从大理引进梨树苗。那年,栽树季节,他牵着马去昌宁买树苗,为了能及时把苗子栽上,他赶着马连夜往回返,足足一天。

  为种树造林,杨善洲倾注了多少心血与艰辛,大亮山知道,每一棵树知道,每一片绿荫知道……

  杨善洲说:“入党时我们都向党宣过誓,干革命要干到脚直眼闭,现在任务还没完成,我怎么能歇下来?如果说共产党人有职业病,这个病就是‘自讨苦吃’!”

  22载辛勤耕耘,大亮山重新披上了绿装:5.6万亩人工造林、1.6万亩杂木林、700多亩茶叶、50亩澳洲坚果、100亩美国山核桃……

  深情为民

  “我们是党的干部,如果老百姓饿肚子,我们就失职了!”

  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乡下跑,顶个草帽,穿双草鞋,随身带着锄头、镰刀等各种农具,碰到插秧就插秧,碰到收稻就收稻,哪块地里的草长高了就锄两把;

  很少呆在地委机关,地里看过了,群众访问过了,这才到乡上县上;

  保山有5个县,99个乡,每一个乡都留下了杨善洲的脚印。龙陵县木城乡地处中缅边境,不通公路,是最远的一个乡,很少有领导去。他上任不久,便徒步4天,进了木城乡;

  在一间破旧的茅舍前,一位农民把他引进屋。一张用竹竿捆扎的床,一张草席,火塘旁放着一只破瓦罐,杨善洲把手伸进瓦罐,抓出一把干瘪的包谷。他走到那位农民面前:“老乡,对不起,我没有当好这个地委书记”;

  施甸县城边一段公路上石工们正砌一座涵洞,工地上一片打石声。一个年轻石工技术不熟,手上有点不听使唤,忽闻旁边有人说:“钎子要捏紧,下锤使点劲。”他有点不耐烦,脱口说:“有本事,你打我瞧瞧!”那人拿过工具,叮叮当当,一会儿工夫,一块漂亮的芝麻形花纹石头打成了。年轻人不好意思地咬咬嘴唇。那人走了,有人告诉他,教你打石的是保山地委书记杨善洲。

  ……

  杨善洲从20多岁起担任县领导直至地委书记,他始终把自己的根牢牢扎在群众之中。

  杨善洲常对地委一班人说:“我们干工作不是做给上级看的,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幸福,只要还有贫困和落后,我们就应该一天也不安宁!”

  不安宁,成为杨善洲烧在心头的一把火,为了群众能过上好日子,他一刻也不安宁。

  “一人种三亩,三亩不够吃。”这是早年流传在保山地区的顺口溜。由于保山地区山区面积占91.79%,土壤贫瘠、种植方式落后、农田水利设施薄弱,农业产量在解放初期很低。

  杨善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我们是党的干部,如果老百姓饿肚子,我们就失职了!”

  他专门在保场乡种了半亩粳稻试验田,试验“三岔九垄”插秧法。一亩地可以提高产量三四百斤。为让群众熟练掌握这一种植技术,他常年跑田间地头,亲自示范推广。

  直到现在,保山当地群众插秧还用这个“三岔九垄”。他还种了“坡地改梯田”、“改条田”、改籼稻为粳稻等各种试验田。1978年至1981年,保山的水稻单产在全省一直排第一,1980年,全国农业会议在保山召开,保山获得“滇西粮仓”的美誉,杨善洲则被人们称作“粮书记”。

  公仆如牛

  “我就要俯首甘为孺子牛!”

  杨善洲说:“我就要俯首甘为孺子牛!”

  他下乡,总像一个三人战斗小组,司机、秘书,一辆212吉普,其他随员一个不要。上路,直奔田头。

  碰上饭点,老百姓吃什么,他吃什么,吃完结账,绝无例外。

  有一次,在龙陵县调研,结束时,三人在县委食堂吃了一顿饭,一碗白菜,一碗蒜苗,一碗酸菜炒肉,外加一碗萝卜汤,一共6.5元。秘书去结账,县委书记推辞:“菜很简单,我用我的伙食费去冲抵就行了。”

  回保山路上,杨善洲突然问起吃饭是否结账,秘书如实相告。

  “停车,你立刻搭班车回去结账!”他的口气不容商量。

  秘书只好下车,拦了一辆公共汽车,回去结了那6.5元的伙食费,可他在路上来回的车票、住宿却花了33.5元。

  回到保山,一连几天,他想着最后全部由老书记掏钱结的这笔花费,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了6块多,你又花上33块多,值不值?”

  杨善洲接口道:“账不能这么算。领导机关的人不能占基层便宜!”

  他岂止是不占便宜。杨善洲用钱“散”也是出了名的。走到哪里,看到困难的人家缺衣少被,遇上哪个群众买种子、买牲口少钱,他就从自己兜里往外掏。有人劝他不必,他说:“我是这里的书记,老百姓有困难,我能看着不管吗?”

  用钱“散”的杨善洲,自己的生活却“抠”得很。

  他常年住在办公室旁一间十多平方米的小屋里,一张木桌,一张木板床,床上一个草垫子和草席;穿的总是一身发了白的灰色中山装,夏天草鞋,冬天胶鞋;喜欢抽烟,还舍不得抽纸烟,天天一包烟叶子一支烟斗带在身边。他走到哪里,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大干部,曾经闹出几次去宾馆开会被服务员挡在门外的笑话。

  杨善洲更“抠”的是,他绝不允许自己占公家一丁点便宜。

  杨善洲的二女儿杨惠兰是乡里的民办老师,那年考地区中专差一分落榜,他拍着女儿的肩头说:“别难过,明年再考。”女儿问:“爸爸,要是明年还考不上,你能给我安排个工作吗?”他严肃地回答:“不行!我没这个权力。”

  在杨善洲眼里,权力是人民的,他只是为人民来行使,行使的标准,就看符合不符合人民的利益。

  多少年来,杨善洲把“后门”关得紧紧的,但他的“前门”总是敞开的。地区农科所农艺师毕景亮的妻子和两个孩子都在农村,家里比较困难,杨善洲在地委常委会议上提出:“像毕景亮这样的科技干部我们要主动关心他,尽快解决他的困难。不光是他,也要注意解决其他科技干部的后顾之忧。”

  群众说:“老书记‘后门’上的那把锁是没有钥匙的,但是他帮助干部群众解决困难的钥匙却揣了一大串!”

  无愧于心

  “这笔财富从一开始就是国家和群众的,我只是代表他们在植树造林。”

  杨善洲病了。他得了肺癌。尽管家人瞒着他,他心里明白,这一回,是过不去了。

  其实,对于死亡,他并不在乎。重要的不是死,重要的是如何生。他欣慰,这一辈子选择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即使在人生最后的年月,他依然没有愧对自己的心。

  作为大亮山5万多亩林场的指挥长,他除了拿自己退休后的一份退休金,在林场拒绝拿一分钱工资,只接受每个月70元钱的生活补贴,后来随物价水平,涨到了100元。林场曾多次要给他一个月500元补助,他总是一句话顶回去:“我上山是来种树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不仅不要钱,他还倒贴钱。

  他下乡、出差都是自己掏腰包,22年里,他在林场从没开过一张发票,没报过一张单子。上级部门考虑他年纪大,上山下山不容易,给他配了一辆吉普车,他还是老规矩,私事不用公车,用了就要交钱。他老伴去医院看病,用了4次车,他一共交了370元的汽油钱。

  有人曾问,杨善洲凭了什么能拢住十几个铁杆追随者,在一片荒山秃岭上造出这么大一片森林?

  林场的人说,我们就是冲着老书记这个人,再苦再累,跟着他心甘情愿!

  大亮山就这样在杨善洲带领的这支队伍手中变样了。

  有关部门算了一笔账:整个林场约有1120万棵树,按每株30元的最低价算,总价值也有3亿多元!林子每年成长,又是一笔可观的绿色存款,至于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更无法估量。

  2009年4月,82岁的杨善洲作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把大亮山林场的经营管理权无偿移交给国家。

  他说:“这笔财富从一开始就是国家和群众的,我只是代表他们在植树造林。实在干不动了,我只能物归原主。”

  移交仪式上,县里决定奖励他10万元,他也坚决不要。最终市里奖励20万元,他给保山一中和林场捐了16万元,只留下4万元给家里。

  杨善洲帮家乡人创造财富,自己一生却没有任何积蓄,只有一套全村最差的房子。

  2010年,杨善洲突然病倒。他预感到,他真的要走在老伴前头了。他躺在病床上,老伴来看他,俩人都说不出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双眼睛都在淌泪……

  这是大亮山最悲伤的秋天,层林如挽,长风当泣……

  成千上万的百姓扶老携幼,涌出家门,为他们的老书记送行……

  “杨善洲,杨善洲,老牛拉车不回头,当官一场手空空,退休又钻山沟沟;二十多年绿荒山,拼了老命建林场,创造资产几个亿,分文不取乐悠悠……”

  这首歌唱遍了整个大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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